美国许多城市及地区经济发展的成功经验如今已经被世界各地广泛学习。众所周知，以高科技园区成功发展的“硅谷”模式及以城市更新推动科技发展的“硅巷”模式成为学术界和规划界极为经典的研究案例，本文在这里介绍美国产业发展第三大模式——波兹曼模式，以丰富的自然资源发展创新经济，成为美国西部落后山区成功转型的典范。在当前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背景下，给中国中西部地区城市“众创”活动的开展带来一定的启发。波兹曼市，the most livableplace，有风景的地方兴起新经济！

　　一、波兹曼市概况

　　波兹曼市是美国西北部蒙大拿州南部加拉廷县的郡政府所在地。这是一座由19世纪中期淘金者建立的城市，过去由于地处偏远，经济发展以农牧业发展和资源开发为主，人口密度低，乏人问津。

　　最近十多年，随着互联网科技的发展及交通运输条件的改善，波兹曼优美的自然资源开始吸引人才汇聚，人口不断增长，经济迅猛发展。从人口数量看，从2000年到2007年，波兹曼人口增长率为27.4％，而美国和蒙大拿州这一数据则分别是5.9%和7.2%。2008年后，在全美人口增长普遍偏低情况下，波兹曼仍然保持着蒙大拿州人口第四大城市的地位。同时，在人口素质方面，波兹曼市25岁及以上人口中，本科及以上学历占比为53.3%，这一指标在整个蒙大拿州中排名第一位。

　　在经济发展方面，近年来波兹曼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实现了以资源开发为主的传统经济向以高科技为主的新经济的跨越式发展。蒙大拿州内四座城市在全美536个小都市区（Micropolitan Areas）经济优势排名中，自2007年来，波兹曼市基本连续8年位居前十。这种在整个落基山脉地区有别于传统资源开发的新经济模式，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关注。

　　二、波兹曼转型发展的成功经验

　　（一）强化多元化经济，扩大波兹曼优势产业集群，创造高收入的就业机会。

　　过去波兹曼经济发展以资源开发为主，产业结构较为单一，如今确定了以高科技产业、零售业、旅游业、医疗保健、农业等多元化产业结构。

　　1、高科技产业

　　从1990年代开始，波兹曼高科技产业已经开始显著增长。这里便捷的互联网设施，消除了地域障碍因素，吸引了大量的互联网科技公司入驻，同时，波兹曼市高科技公司的产品和服务很大一部分是为蒙大拿州域外的客户提供，更多产品已经销往美国境外。目前波兹曼有100多家科技型企业，已成为蒙大拿州的高科技中心，同时也是北落基山脉地区最大的多元化和科技创业协作社区之一。具体包括先进制造企业、激光光学、信息技术、生物技术与科学及农业，环境等行业。在收入方面这些企业员工收入比整个加拉廷县年平均工资高32500美元，直接雇用员工数量超过3000人，约占整个波兹曼人口数量的10%。

　　（1）生物技术与科学行业：从2003年起，在蒙大拿州生物科学联盟的带动下，蒙大拿州已经涌现出新兴的生命科学产业集群。2012年，蒙大拿州生物科学企业有300多家，平均行业工资比一般私营部门工资高20000美元，而波兹曼市的生物科学公司数量所占比例最大，约为33％。

　　（2）光学和光电子行业：光学和光电子产业是推动波兹曼转型的另一个核心驱动力。以成像与信号处理，传感与检测，信号调制，光学材料和光纤通信等光电子产业蓬勃发展。亚利桑那州图森市被广泛认为是世界主要的光学中心之一，而目前波兹曼市的人均光学公司数量大约是其2倍。

　　2、零售业

　　最近几年波兹曼市零售业经历了显著增长，如今已成为城市第二大就业部门。随着一些大型零售连锁店的入住，包括Big Box Stores，The Home Depot， Lowes Home Improvement， Bed,Bath & Beyond，and World Market等，成功吸引了周边城市人群来此消费，波兹曼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区域性零售中心，大量域外的消费者对波兹曼其他服务业也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3、酒店、旅游及娱乐

　　酒店、旅游和娱乐业目前是波兹曼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并成为经济增长最快的部门之一。据波兹曼地区商会估计，每年有超过100万的游客来到波兹曼市，并带来6亿美元的旅游收入，并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波兹曼酒店，旅游和娱乐业的蓬勃发展，主要是由于波兹曼本身其丰富的自然资源，其中包括许多滑雪度假村，蓝色彩虹鳟的溪流和众多的休闲活动，另外波兹曼被四周山脉包围，还有数千英亩的Gallatin National Forest，充满着大量的户外娱乐的机会，如远足，骑车，钓鱼和漂流。同时，地理位置接近黄石国家公园，大天空度假区（Big Sky resort area）的开发与推进，也成为波兹曼客流增长的主要原因，此外波兹曼机场直达航线的扩张和航空服务的不断完善，也成为重要的因素。

　　此外，波兹曼市还是众多世界级博物馆、画廊和演艺比赛场地的所在地，城市浓厚的艺术和文化氛围，使其成为西半球的文化及娱乐中心之一，也为吸引人口和企业到此集聚的重要因素。如托马斯?尼加德画廊（Thomas Nygard Gallery）、爱默生艺术文化中心（The Emerson Center for the Arts）、威尔森礼堂（Willson Auditorium）及艾伦剧院（The Ellen Theatre）等艺术机构，经常举行大交响乐、歌剧、芭蕾舞、舞台现场演出及电影节活动。特别是夏季，豌豆艺术节，音乐节，画廊展等成为波兹曼市独特的艺术景象。

　　4、医疗保健——一个不断增长的区域医疗中心

　　医疗保健行业对波兹曼的经济贡献也较为显著。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优美的生活品质吸引人口的不断增长，也推动着波兹曼医疗服务行业的迅速发展，特别是具体相关专业性医疗服务。其中，波兹曼女执事医院已经成为波兹曼内拥有员工数量最多的企业，从2004年起，大量医疗专家和人员的到来，推动波兹曼女执事医院更专业化的检查、治疗及护理等医疗服务，它不仅提供了社区更加专业化的医疗场所，吸引了大量域外人口到这里购买医疗服务，也为当地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

　　5、农业

　　蒙大拿州一直以来就是美国的农业及粮食重要产出地。过去波兹曼市作为一个农业社区，如今开始向弗吉尼亚城和其他附近的矿业城市提供农产品，成为一个区域性农业生产中心，丰富的农业及自然资源对波兹曼市的经济、生活品质及环境质量等诸方面产生强有力的推动作用。蒙大拿州传统农村及企业也在积极向绿色化、现代化方向转型。经典乡村奶制品已经成为美国西北部区域性乳制品大型生产及销售公司，蒙大拿州的小麦农场从传统农场转为基于价值链整合的垂直化大型企业，包括从小麦生长，加工处理，面粉，烤面包一直到销售。 同时，农业的发展顺应可持续发展趋势，强调可以从农场到餐桌的有机食品发展，形成了两个大型农贸市场，并吸引了大量周边地区人口到此消费。

　　6、其他产业

　　除此之外，随着人口的增长，房地产业也是波兹曼市经济的显著组成部分，包括从建筑承包商，分包商，建材供应商，家居销售及和房屋装潢，到房地产中介代理和相关金融机构等。除了前面提到的高科技的先进制造业，还有实木家具，运动装备和服装，宠物玩具和产品，食品和饮料，印刷材料，金属制品和计算机电子产品等都市型工业蓬勃兴起，这些公司的产品销售全美各地，越来越多已开始出口世界各地。此外，金融及专业服务业在过去10年也经历了巨大的增长，目前已包括金融投资和证券，保险，法律咨询，税务及会计，广告及市场营销，建筑及相关服务的企业有100多家。

　　（二）多样化政策手段和资金支持，促进科技型人口及企业的集聚及扩张。

　　第一，采取各种政策鼓励创新人口和初创企业到波兹曼集。加大对以下行业的初创型企业的政策资金支持，帮助其业务扩张和成长壮大。开展企业扩张和留驻规划（Business Expansion and Retention），支持和促进企业家行为与资本市场、高科技研发等进行挂钩。另外，一大批政府相关部门及行业协会组织在支持和服务创新创业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如波兹曼会议及旅游局，波兹曼商会，波兹曼市中心联盟等，同时鼓励企业家积极参与波兹曼的城市发展如交通，管理，税费，环保等相关问题。

　　第二，充分整合并利用各级政府的经济发展资源，支持波兹曼企业的扩张。加大利用税收增量融资（TIF）手段实现城市更新和经济振兴，通过波兹曼循环贷款基金（Revolving Loan Fund）等一系列基金，对波兹曼内的企业提供额外融资。并通过减少物业税和开发税等税种，鼓励企业投资和发展。除此之外，还有大天空经济开发信托基金（Big Sky Economic Development Trust Fund）包括就业培训补助，赠款及配套资金，蒙大拿州商务部劳动力培训补助金等，帮助波兹曼内企业的业务扩张及发展壮大。

　　（三）良好的大学、企业、相关部门组织的协同制度，在资源、技术、人才、劳动力等方面为企业发展壮大提供支持。

　　第一，充分利用蒙大拿州立大学（Montana State University）教育资源优势，以此促进和扩大未来长期波兹曼经济多元化和活力。整合蒙大拿州的制造业发展中心（MMEC），技术农场（Tech Ranch），小企业发展中心（SBDC）和其他组织等资源优势，鼓励波兹曼创业活动和初创企业发展。同时，在企业界和地方政府之间创造更有效率、更具有合作性的伙伴关系，构建经济增长的良好环境。推动波兹曼市企业界、员工、社区居民积极参与政府相关部门的规划建设及决策意见。

　　第二，良好的教育制度和劳动力素质提升计划，为波兹曼提供充足的劳动力以满足企业的发展需求。首先支持蒙大拿州大学在波兹曼扩大2年制学位的职业培训及资格认证计划，并在全州立法层面支持密歇根州立大学波兹曼分校在地方一级的招生增长，为企业的发展提供充足的高技能劳动力，并促进密西根州立大学和波兹曼多样化的合作方式。另外，建立密歇根州立大学波兹曼技术学院，开展对波兹曼高需求的劳动力的再教育和资格认证计划，定期全面调查当地相关企业和部门对劳动力的数量、专业素质等技能需求，利用统计调查结果与区域内大学等协调并制定针对调查结果的应对方案。

　　最后，制定Come Home Montana计划，通过强调波兹曼的劳动力资源，可观的职业发展计划及高品质生活等优势，吸引域外蒙大拿州的校友到此投资创业等。通过蒙大拿州商务部劳动力培训补助金鼓励其与区域内的现有或新的企业合作。在住房方面，建立市场利率化和可负担得起的租房市场和售房市场，以满足本地劳动力的需求。

　　（四）加强波兹曼基础设施的维修和升级，支持未来城市的经济增长。

　　无论是城市公共服务还是私人服务都要确保在安全高效的水平，包括街道，人行道，供水，下水道，天然气和电力通讯设施，以及垃圾处理等，这些都将影响企业选址和经营效率。波兹曼地方政府除了加强在基础设施方面的升级换代，另外在企业的生产及办公空间上，通过规划科技园区等以满足科技型公司的需求，同时支持和扩大工业园区，以此作为未来科技型产品的产业化生产基地，并鼓励发展大型会展和会议设施，以吸引更多的州或地区的会议会展活动到波兹曼。

　　除此之外，不断扩大航空服务范围，提升波兹曼航空服务质量。波兹曼机场对波兹曼的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波兹曼机场在载客数量、直飞航班（见图4）、航班班次等方面越来越高，凭借其卓越的航空服务，目前成为蒙大拿州近四十年中增长最快的机场，同时也是美国西北太平洋地区第六个最繁忙的客运机场。

　　（五）高生活品质，是波兹曼经济发展的重要资产。

　　波兹曼的高生活品质被广泛认为是其经济发展的最强资产之一，特别其促进了市中心的持续经济活力。一方面支持促进波兹曼市中心作为该地区的经济和文化中心，鼓励其开发和再开发。支持波兹曼经济走廊入口的经济活力，强化其作为区域性购物中心的地位，并制定一系列城市节能发展的政策，实现波兹曼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在社区方面，通过社区发展补助基金（Community Development Block Grant），不断改善社区环境质量，并通过棕地基金（Brownfield funding）实现大型商业中心的重建和再利用。

　　三、结语

　　在当前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背景下，地方政府应该仔细审视自然环境对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特别是对于中国中西部城市，或许可以借鉴下波兹曼经济转型发展的经验。

　　第一，强调多元化经济，寻求新经济与传统经济发展的平衡点。波兹曼在发展中并不是放弃开发当地丰富的自然及能源资源，在以高科技产业、创新创业等新经济模式和农业、旅游资源开发等旧经济模式之间寻求平衡，探索初一条多元化经济和可持续发展的道路。Jacobs 外部性理论认为，知识溢出和创新活动扩散主要发生在不同产业之间，也有大量的实证研究表明，科技水平较低的地区，产业结构的多样化有助于提高创新能力。因此中国中西部地区一方面要在其优势资源利用基础上发展生态经济和绿色产业，另外培育和促进创新活动，要构建高新技术产业、旅游、金融、零售、医疗等多元化产业体系。

　　第二，实施竞争优势导向的跨越式产业发展战略，发挥“蛙跳”效应，基于当地资源优势，以吸引创新创业活动发展高科技产业等，实现传统经济向新经济的转型。过去依靠基础产业的规模扩张来促进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模式已经落后，以波兹曼为代表的美国西部城市在新世纪的开发建设中，依托当地优势资源，通过高科技产业等多元产业带动城市建设及发展。中国城镇化发展不能盲目建镇，必须以产兴城。但并非所有中西部城市都可以效仿，波兹曼其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地理位置及科教等资源优势，是吸引创业者和投资者的关键所在，因此地方政府在发展高科技产业应保持理性。基于城市的自然资源特点、科研院校、地理位置及交通设施、生活品质及文化艺术氛围等各方面情况来看，安徽省黄山、陕西咸阳、云南昆明、河南洛阳、湖南岳阳及湘潭、江西九江等地区可以成为率先复制波兹曼模式的试点城市。

　　第三，依托或建立大学及科研机构，打造“科技竞争力极点”，推进创新创业活动及高新技术产业。波兹曼内的蒙大拿州大学等在其新经济发展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中国中西部地区应该依托其或者周边城市的科研院所，通过与其建立产学研协同网络，在实验室开放、技术指导、人才交流与培训及资格认证等方面开展合作，另外城市的创新创业方向应该突出精细化，契合科研院校的学科平台及教育等优势，切莫大而全，率先建立跨越式发展的驱动点，以此逐渐导入大型企业和投资机构。

　　第四，重视交通基础设施及通讯信息网络建设。波兹曼依托高速公路，大力发展高科技产业，周边配套以各种服务业及居住功能，打造城市创新创业活动的重要走廊。因此，对于中国中西部地区要着力改善交通条件，因地制宜，重视高速铁路及高速公路在其发展的重要作用基础作用。同时，还要积极发展航空运输业，完善的波兹曼机场服务和效率不仅吸引了大量的域外人口到此消费，同时在对外联系，产品运输等方面缩短了波兹曼与外界的距离。最后，重视通讯信息网络的建设。在“互联网+”时代下，大多数仍将依托互联网进行创新创业活动。中国中西部地区应在信息网络建设上做出超常的努力，最大限度地缩短其与全国、全世界的距离，使在中西部城市工作的创新创业人口在信息获取、交流及办公等方面并不逊于沿海城市。

　　最后，重视并改善城市的生活品质。良好的生活品质对于创新阶层也非常重要。在城市管理和服务上，应结合当地的自然资源及人口结构等，实现城市管理的本土化和人本化。波兹曼拥有大量的自然风光可以供人休闲游憩，还有遍布全市的郊野公园，在社区尺度上注重生态化和以人为本。另外对于创意阶级，城市的文化氛围也显得重要，基于佛罗里达的“创意阶层”理论，创新阶层最容易被城市的文化氛围（博物馆、艺术馆等）及街头文化（街头艺人、时尚画廊、独立餐厅等）感召并吸引。因此中国中西部城市需要注重城市生活品质的改善，对于城市文化艺术氛围的营造，地方政府应该从点滴做起，充分挖掘现状文化资源，并将文化理念融入城市空间建设等方面。

　　（来源：上海前滩新兴产业研究中心）